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深秋夜露》作者:顾三章 暴躁别扭攻X落魄自卑受 娇纵的小公子一朝跌落云端,以前在他胁迫下不得不屈服的攻把他捡回了家。 狗血小萌文,适合睡前来一发。 第1章   天气已近深秋,是个冷得要穿厚外套的夜了。   陈宋将车停在路边的汽修店,示意工人上前给他洗车。   这不是他平时去惯的车行,要不是被溅了一车的泥点子,他才不会停在这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路边野店。   惨白的疝气灯亮得刺眼,陈宋站到灯光的阴影下,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木着脸看工人拎着水管冲洗车身。   滋滋滋的水声停下了,又有个人从店里出来,拿大海绵沾了清洁剂,卖力地擦着。   陈宋抽完了一根烟,随手将烟蒂丢在地上,拿脚捻灭了火星子,往那里撇了一眼。   只一眼,陈宋的脸就变了色,原本只是木着,现在是彻底黑了下来。他没想到,能在这个城乡结合部,看到秦澈。   那个高高瘦瘦,套着件皮围裙,用力擦着车的人,居然是秦澈。   陈宋往阴影里侧了侧身,将脸更加埋进黑暗里,却又想到今时不同往日,秦澈早已从高高在上跌到了泥地里,是个毫无倚仗的垃圾了。   陈宋自嘲地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躲个屁。   于是当秦澈凑过来收钱的时候,陈宋大大方方地盯着他,还往灯光下挪了一步。   倒是秦澈看清他的脸时,愣了一下,脱口喊了个“陈”字,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打住了话,微微佝偻着背,有些低声下气地说:“老板,洗干净了,四十块。”   看着眼前丝毫没有以前飞扬跋扈之态的秦澈,陈宋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往那张白皙的脸上一掼:“不用找了。”   “谢谢老板!”熟悉的声音里是他从没有听过的殷勤,陈宋忍不住回过头,就看到那个高高的人影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钱。白惨惨的疝气灯给他镀上了一圈银边。   这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宋说不出心里有多少嫌恶。这个人,以前要风得风、无法无天的时候,让他恶心。如今落魄了,那低三下四的样子,没能让他觉得解气,反而觉得更恶心了。   他钻进车里,快速启动车子,只想离这个灾星越远越好。彻底离开之前,他瞄了眼后视镜,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还站在那里,似乎在看着他。   夜风寒凉,那个人似乎只穿了件衬衫?陈宋没太看得清,他只觉得莫名胸闷气短,一直到看不到那个人了,那股不舒服还没褪去。   也许是以前被他纠缠得太恶心了,所以过去了那么久,还生理性厌恶吧。陈宋这么想着,降了点车窗,让深秋的夜风,带着点露水的味道,扑进来。   陈宋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他匆匆冲洗了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   也不知道今晚怎么了,总觉得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少了些人气。床也宽了一些,一个人翻来覆去,裹了些寒秋的凉意进来,冷嗖嗖的。   陈宋的床上已经一年多没睡过其他人了,平时不觉得有什么,然而在这个深夜,他却突然像发了情,有个地方渐渐有了抬头的趋势,一股热意涌上胸口,冲得人又焦又躁。   陈宋把手伸到下面,握住了那鼓起来的一团,重重喘了口气,闭着眼睛,由慢至快地动着。   他想着上过他床的各色人等,男的、女的,却总觉得差了什么,怎么都出不来。   突然,眼前滑过一段雪白的腰线,又窄又细,玲珑起伏……   “啊——”陈宋微微仰着头,绷紧了背脊,一股股精水喷了出来,有些沿着他的手指淌到了他的手背。   陈宋抓起床头的纸巾,狠狠擦掉手上的白浊。他脸色复杂地看着弄得一塌糊涂的床单,似乎没想到仅仅是想到一截腰,就让他这样克制不住。   他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个人,虽然一无是处,可是那身皮肉却是雪白剔透的,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小公子。   想着想着,陈宋感觉胯下又有起来的趋势,他嫌恶地捏了自己一把,唾弃自己好赖不分的男性本能。   那样一个人,不学无术、嚣张跋扈、欺男霸女、仗势欺人,除了长得不错以外,从上到下、由里及外地让他倒胃口。   陈宋至今记得秦澈是怎么把他弄上手的。   十八岁的小兔崽子,在国外书念不下去了,滚回国纠结了一帮官二代胡天胡地地闹。   在一场趴上见到了陈宋,就天天上门堵人,放话整个s城,谁敢睡陈宋他就弄死谁,陈宋不跟他好,也别想和别人好。   陈宋不是什么贞洁烈男,也没少睡过人,但被这么缠着、威胁着还是头一遭。   秦澈越缠他,他越不愿意搭理他。最后是秦澈爹找了他自己爹,让他们年轻人别闹得太过分。   陈宋爹一个厅级,说出去官还不小,可在秦澈家就不够看的。他只能忍着恶心,敷衍着秦澈,就当自己卖了一回。 第2章   秦澈抖抖索索回到住的地方,也已经半夜一点多钟了。他租的地下车库没有热水器,只能用热得快插在热水瓶里烧开水。   热得快烧水的时候,发出“嘶嘶嘶”的响声。秦澈坐在床边,侧着头一边听一边笑,像个神经病。   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他以前从没见过这些东西,走到哪里都有人伺候,冷了、热了、饿了、渴了,都有人操心。现在什么都没了,一样样学起来,也活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学会租房子、找零工、烧热水了。就是一直没学会做饭,晚饭是吞的一客快餐,米饭硬得像石头,现在顶着他的胃,让他难受极了。   “呜呜呜”,水很快烧开了,秦澈给自己倒了杯水,捂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喝,直到灌下去半杯,才觉得胃里好过了一些,人也暖了过来。   虽然洗车的时候戴了皮手套,但是冷水依然将凉意浸进来,他穿得又少,一整天下来一直在哆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热气,直到这时才缓了过来。   秦澈想着明天要去买件厚外套了,不然他就要冻死在这个秋天了。他将身上不合身的衬衫脱了下来,小心地叠好,压到枕头底下。倒了热水洗干净手和脸,钻到潮唧唧的被窝里,继续发抖。   地下室关了灯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秦澈在黑暗里,手伸到枕头底下摩挲旧衬衫的料子,想着今天的惊鸿一瞥。   陈宋还是喜欢板着脸,以前看到他的时候,多数是那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今天再见到他,还是那个神情。虽然秦澈觉得陈宋还是那样帅,不高兴也一样帅,可是还是有点委屈,自己再也不能缠着他了,他看到自己的时候,怎么还是那么讨厌自己的样子呢。   他也没想过还能见到陈宋。他虽然书也念不好,没什么本事,但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当初不是他在家又哭又闹,逼着他那溺爱孩子的爹施加压力,陈宋才不会搭理他。他爹出事以后,陈宋就再也没见过他,他也没想过要去找他。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都一个个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更何况一向讨厌他的陈宋。   陈宋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秦澈缠了他三年,对这一点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秦澈翻个身,将衬衫从枕头底下抽出来,搂在怀里。这是他被赶出自己家的时候,唯一抓住的一件东西,也是陈宋唯一落在他那里的衣服。   衣服上陈宋的味道早就散了,秦澈把脸埋进去,嗅啊嗅,嗅不到熟悉的味道,然而依旧睡着了。 第3章   秋雨一场一场的落,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从小商品市场上买来的棉外套又难看又笨重,秦澈一个那么秀气的男孩子,穿着也显得土头土脑。   陈宋拧着眉头站在远处看了好一会儿了,只见秦澈像一只企鹅一样,笨拙地举着水管子,在寒风里缩着脑袋洗车。他长得高,一缩头缩脑看上去就猥琐。以前再怎么胡闹,他样子是好看的,现在连这唯一的优点都没了,陈宋越看越觉得堵。   他不知道秦澈是怎么学会干这个的,在他的印象里,秦澈就是个干啥啥不行的蠢货,但凡他会做点什么,他也不会这么瞧不上他。   可如今,看着昔日恨得不行、烦得不行的人,在寒风瑟瑟中,穿着脏兮兮的胶鞋,踩在一滩污水里,时不时被人呵斥,他一点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他一大早起来,绕了半个城市过来,不是想看这个的。   至于他到底想看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地上的烟蒂已经有十几个了,他终于坐进车里,缓缓开过去,在秦澈身边停下,言简意赅地说:“上来。”   秦澈被突然出现的陈宋吓了一跳,他没听清楚对方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弯下腰,对着车窗里阴沉沉的脸问:“老板,洗车吗?”   “洗个屁!”陈宋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暴喝一声,“上来!”   这回秦澈听清楚了,然而他依然茫然地看着陈宋,手足无措地摸摸身上淌着污水的皮围裙,不知道要不要上去。   “你傻的吗?”陈宋简直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秦澈了,那个兔崽子何曾顾虑过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弄脏别人的车这种问题,他无法无天缠着自己在车上打炮的时候,恨不得把脏的、腥的抹得到处都是。   “脱掉!上来!”陈宋深吸一口气,盯着秦澈的眼睛沉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秦澈这才明白,陈宋是真的叫他上车,他慌张地扯掉自己的手套,语无伦次:“我去……去说一下……请个假……”   他跌跌撞撞跑进去,似乎是怕陈宋后悔又跑了,没几秒钟就出来了,身上的脏围裙、脏胶鞋也换掉了,还是穿着一身傻气的棉外套,“呲溜”一下像一尾鱼滑了进来。   这个时候,他倒是不像企鹅了。 第4章   陈宋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这段城乡公路的一侧是片滩涂,深秋的薄阳下,已经枯萎金黄的芦苇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梭梭啦啦好不凄凉。   车上没有人说话,陈宋沉着脸一言不发。秦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然而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神经质地绞着手指头。以往白嫩纤长的手指上,倒刺横生。   陈宋撇了一眼秦澈,正好看到他无意识地扯掉了一根倒刺,淡淡的血渗了出来,在白指头上拉出一道血印子。   陈宋被那淡红色的印子刺了眼,一股不知由头的怒气冲上胸口,他猛踩刹车,“碰——”没有准备的秦澈,系着安全带也狠狠撞到了中控台上。   秦澈正痛得抻着脖子喘气,却听到陈宋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跟我走。”   “跟你走?走去哪里?”秦澈愣愣地看向陈宋,胸口的痛完全被震惊冲淡了,有生之年他居然能从陈宋的口中听到“跟我走”三个字,太荒谬了。   他傻傻地看着陈宋,这是他自重逢以来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看向他,却看到陈宋死死攥着方向盘,瞪视着前方,似乎在忍耐着滔天恨意。   过了好几秒,陈宋才放松了浑身肌肉,他看也不看秦澈一眼,挂了三分讥讽的笑:“当然是跟我走,当我的佣人,奴隶,狗。”   他略略偏过头,依然没看秦澈:“秦小公子,以前你怎么对我的,不应该还回来吗?”   我以前怎么对你的?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让你当我的奴隶、狗呢?   秦澈凄然地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好啊,我都还给你。”   他想笑一笑,嘴角哆嗦了半天,没能翘起来。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陈宋连一眼都不想看他。 第5章   虽然陈宋说让秦澈当他的狗,但实际上,只是把他丢到自己在郊外的宅子里,让他帮着干点零活。   陈宋依然住在市里的公寓,这所宅子里平时只有一个负责打扫的老头。秦澈就帮着洒扫庭院、除尘擦灰。自从把他丢到这里半个月以来,陈宋一次都没回来过。   有时候秦澈在院子里扫落叶,扫着扫着就看向大门口,那个恨他的人怎么总不来报复他呢?   秦澈不怕陈宋折辱他。自从跌进泥里,他已经被羞辱太多了。以前他得罪过的人、嫉恨过他的人,没少来打他、戏弄过他,看他像一条死狗一样滩在地上求饶。他爸被判了的那两个月里,他天天身上带着新伤。以前骄纵不可一世的秦公子,被人按着头钻裤裆、淋尿,什么尊严都被践踏没了。   一个没了尊严,只想活下去的人,怎么会怕当狗?他只是太想陈宋了,想要看一看他。   这一天晚上,当秦澈再一次往大门口望的时候,自动大门缓缓打开了,陈宋的车子低速开了进来。   秦澈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小跑着过去,在停稳的车边站立,佝偻着腰,殷殷切切地将车门打开。   陈宋下了车,看也不看秦澈一眼,转到另一边,替车上的人将车门打开,握着他的手扶了下来。   秦澈这才发现陈宋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个男孩子回来。他还没看清那个人的脸,陈宋就揽着人进去了。   秦澈扶着金属车把,久久回不过神。陈宋亲密贴着那个男孩子的背影,一直在他眼前晃啊晃。他明明没看清,却又像看见了一样,陈宋干燥温暖的手心,握着别人的腰,紧紧的、用力的,心甘情愿的。   他的卧室亮起了灯。   秦澈没有心痛,只是觉得空空荡荡的。秋意更浓,夜更深了,寒风冷得人发抖,他却站不住一样弯下了腰,惨败的脸贴着冰冷的金属车顶。   一切都冷冰冰的,一切都空茫茫了。   秦澈轻轻眨了眨眼,车顶的灰尘,被一道水迹冲开,蜿蜒曲折,毫无意义。 第6章   陈宋将那个男孩子摁在床上,大力伐挞,身上滚烫,心里却冰冰凉一片。   欲望在叫嚣着翻滚,可是也是欲望,在失意中冷却。一热一冷,将他撕扯成两半,要叫他上九重,要叫他下黄泉。   陈宋闭上眼,脑子里都是秦澈刚刚呆呆的样子,他的脸比半个月前丰润了一点,还是裹着那件可笑的棉衣。没人给他买新的冬衣吗?他刚刚笑了吗?好像是没笑?后来呢,会哭吗?   陈宋脑子里翻腾着这些有的没的,又想起两年前,秦澈的生日,当时他那么烦这个草包,故意在他的生日宴上,和一个不知道谁带来的小模特嬉笑拉扯。   当时秦澈什么表情?他好像气坏了,原本笑得弯弯的大眼睛瞬时包了一包泪。然后,他不顾身份地冲上来狠狠扇了小模特两耳光,歇斯底里地当着整个厅的人朝陈宋大吼:“陈宋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老子,你要再敢和别人眉来眼去,老子就剁了你的鸟!”   对,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无所顾忌地肆意践踏!   那些太子、公子的看着他就像看一条不听话的狗,还有人问秦澈,要不要帮他好好“调教调教”自己……   陈宋睁开眼睛,周身烧着怒火,狠狠捅进身下人的身体,一进一出都带着戾气,毫无怜惜,似乎身下人就是当年的秦澈。   其实,当年他们当晚也像这样绞缠在一起。虽然秦澈在宴会上狠狠折了他面子,宴后却缠着他,不让他走,像蜘蛛精一样扒着他,将他拖进自己的巢穴。   那时候的陈宋也带着怒意,恶意将他折叠成各种样子,磨着他吊着他,狠狠贯穿他,看他喊哑了嗓子,哭到最后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候的秦澈,没有了平时无法无天的嚣张,总是软弱的,碎裂的,小小的,白白的,轻轻搭靠着他啜泣。   咿咿呀呀,嘟嘟囔囔。   陈宋俯下身,叼着男孩子后颈的一块皮肉,在牙齿间碾磨。身下的人被他折腾得失魂落魄,破碎的呻吟高高低低从嘴里逸出。   可是不对,陈宋冷冷地想,那个声音应该没那么娇,更软一点,颤颤巍巍,呜咽如一团小动物。   他放开牙齿间的皮肉,欲望彻底冷下去,空虚席卷了四肢百骸。 第7章   陈宋早上醒来,没管身边的人,径直下了楼。   王伯见他下楼,过来问他要吃什么。   陈宋没回答,环顾了一圈后,却问王伯:“他人呢?”   王伯似乎非常明白陈宋说的这个他是谁,往后院一指:“大早上就起来,在后面给您洗车呢。”   陈宋只觉得空空的腹中立马升起一团熊熊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炸掉。   他怒气冲冲地往后院跑,素来的冷静自持都压不住他的邪火,“草,大早上洗什么车?谁要他洗车?他是神经病吗?”   陈宋冲到后院,却突然刹住了脚步,没有上去教训秦澈。   无遮无拦的院子里,冷风刮着皮肤,太阳也惨淡,深秋的上午没有一点暖意。   秦澈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一双手冻的红彤彤的,举着水管冲车身上的泡沫。   那件花色老旧的毛衣不知道是他从哪淘出来的,一截子袖口上抻出了一根毛线,随着他的动作,可笑地晃荡在半空。风一卷,就缠上了他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那条手臂细细的,没有一点肉,伶仃地举着一根冰凉的水管。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有点盖眼睛,他就不时抬起手撩一下。手上沾了水,碰了头发,头发一会儿也有点湿了,有一缕被抹得支棱在头顶,显得又傻又稚气。   陈宋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怜。秦澈其实什么都没做,就是认认真真地给他擦着车。可就是这样平平常常的秦澈,让陈宋觉得实在是可怜极了。   他走过去捉住秦澈伶仃的胳膊,将他拖回屋檐下。秦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陈宋。   被丢在院子里的水管自己在地上扭了几下,彻底趴下来,汩汩地自顾自淌着水。   一霎那寂静无声,陈宋也不知道自己把秦澈拖过来是要干嘛。他握着秦澈的手臂,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他对着秦澈曾不止一次心狂跳,那个时候是被气的、恨的,、。但此时,他知道他并不是生气。气什么呢,这个人再也没有能耐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细微的流水声冲击着耳膜,陈宋觉得自己有点眩晕,他想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艰难地张开嘴,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冷笑了:“昨天那个人,你看到了吗?”   秦澈先是无措地睁大了眼睛,继而轻轻垂下了头。他呐呐地说:“没看清……”   陈宋这会儿脑子里居然会想到,这兔崽子的眼睛真亮。继而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想也许神经病的人是自己。   他也确实如一个神经病一样,眼睛里都是不正常的亢奋的光:“没看清?那我告诉你,他长得特别好看。又乖又懂事,比你不知道好多少。”   他嘴里胡扯着,眼睛紧紧盯着秦澈,却只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秦澈始终没有抬头。   秦澈听到自己软软的声音——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强硬地占据这个人了,他干巴巴地说:“那挺好的,挺好的。”   他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他总算明白了,陈宋对他的报复到底是什么,让他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果然是最狠的。   可是秦澈忍住了,他咬紧牙关,把痛苦难当的心碎咽了下去。甚至他被陈宋握住的手都没抖。他极力忍住要抽搐的面部肌肉,他觉得自己还似乎笑了一下,才抬头看着陈宋,这个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一直一直喜欢的人,从来不属于自己的爱人,情真意切地说:“对不起啊,我早该跟你说的,后来也见不上你……总之,对不起啊。” 第8章   “对不起?”陈宋握着秦澈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他捏碎,”除了对不起,其他的呢?”   秦澈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其他的”是什么,于是他认真想了一下,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那我可以回租的地方收拾一点东西吗?我一直不回去,房子也要退了……”   陈宋一下子放开了秦澈的手腕,他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刚刚他居然以为秦澈会狠狠地警告自己,或者和他随便睡的那个男孩拼命。可是秦澈说了什么?什么东西?什么房租?   他没有一句过问自己带回来的人,他甚至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曾经口口声声说爱他,如今水过无痕,连一丁点印子都看不出来了。   陈宋盯着秦澈深深地看了又看,自嘲地笑了起来,也对,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什么秦公子了,只是一条丧家犬罢了。他陈宋不过是秦公子得意之时的点缀,是他以前一件值钱的装饰品。   谁见过狗还要装饰品的?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狗东西!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神经病!   陈宋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反正我也没信过!   他狠狠推开秦澈,跌跌撞撞跨进了自己的车子,油门踩到底,“轰——”一声,歪歪扭扭冲了出去。   秦澈呆立在原地,不知道陈宋为什么突然怒意滔天。他像以往每一次冲突之后,想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但以前他还能知道是自己强迫陈宋跟他好,陈宋才每次都没有好脸色给他看,现在他猜不出来了。   他直挺挺地站在屋檐下,任冷风吹得他遍身寒凉。他心酸地想:现在我已经不能再用任何东西威胁你了,你别不开心了呀。 第9章   秦澈以为陈宋这一走,一段时间内是不会想再看见他了。   实际上陈宋晚上就回来了,而且身边没带什么人。他似乎忘了早上的不愉快,神色平静地坐在餐厅里,吃了顿王伯做的简单晚餐。   秦澈怕再惹他不高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缩在厨房里,这里擦擦,那里洗洗,倒是把整个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直到把厨房墙面上的瓷砖也擦得亮晶晶以后,他才直起腰喘了口气,冷不防正对上陈宋的眼睛。   陈宋斜斜靠在厨房的门上,抱着手臂,神色复杂,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秦澈手里抓着油腻腻的抹布,不知所措地曝露在他的目光里。   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灰扑扑的,像一件沾满了灰尘的旧家具。他不太好意思地将左脚往后藏了一点,他的袜子脚趾头那里破了一个洞,他祈祷着陈宋没看见。   可是即使陈宋没看到他的袜子,他身上的旧毛衣也够可笑的了。那是他租房子的时候,房东丢在房子里当抹布的,他捡了起来。   秦澈知道无论如何,他在陈宋的眼里也不会再好一点了,迟疑了一会儿后,他最终放弃了,沮丧地低下头,走到水池边,搓起脏抹布来。   陈宋看着秦澈的手,依然是白生生的,在水中隐隐现现。洗洁精揉起的泡沫堆在他的手上,可也没比他的手指更白一点。   陈宋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最终只说:“你以前可不会干这个。”   秦澈垂着脑袋,很平静:“以前是以前,现在也没人帮我做这些事了。这些小事我学一学,还是能学会的。”   “以前是以前?”陈宋喃喃自语。   秦澈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陈宋已经走掉了。   秦澈被陈宋丢到这里,也没人安排,他就自己住进厨房旁边的佣人房。陈宋虽然不是常常住在这里,但一应用具都齐全。秦澈找出厚厚的被褥铺上,觉得非常好了。这里那么暖,比他的出租屋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惊骇地意识到屋里还有其他人的呼吸。惊叫还哽在喉咙里时,一个黑影就扑了上来。   秦澈吓得肝胆俱碎,可是他推拒的手刚触到那人温热的胸膛,他绷紧的肌肉就放松了,双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他闻着陈宋身上淡淡的酒味,没有挣扎,犹豫而柔顺地躺了回去。   陈宋熟练地剥着他的衣服,像剥一颗花生一样简单。将他白白净净、圆润香脆的花生仁从壳里掏出来,放到柔软的被子里。   他的手异常地烫,一寸一寸搓揉着秦澈的骨肉,顺着腰线一直摸到他的脚踝,又握着他的脚踝拎起他一条腿,折到胸前。   黑暗里,他们谁也看不见谁,触觉被放到无限大。陈宋只觉得秦澈乖极了,随便他怎么叠,怎么揉,顺着他的力气,被捏成各种样子。 第10章   陈宋的手异常地烫,一寸一寸搓揉过秦澈的骨肉。从他圆润的肩胛骨,一路流连到他曲折的腰际,反复摩挲捻弄。   秦澈被摸到敏感的地方,抑制不住地弹跳了一下,胯部向上挺动,撞上了陈宋早已昂然的凶器。   “怎么?想吃了?”陈宋压着秦澈,手指涩情地拨弄着他隐秘的入口,在他耳边粗重地喘着。他不知喝了多少酒,居然带了点难得的笑意,摸索着握着秦澈的手去摸自己下面:“不用你吃都硬了,怎么办?嗯?小公子?”   秦澈没有章法地点头又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身白皮肉抖个不停,又是怕又是想要。他没有招架过这样的陈宋,陈宋和他上床的时候,要么是憋着一团火,凶狠地、不管不顾地伐挞,要么是漠然地、自顾自地抽送,没有这么……这么……坏的……   “嗯——”他被撩拨得手指绞紧身下的床单,细细地从嗓子眼逸出一两声哼哼,弱得像猫叫。   他也确实乖乖的像一只家养的小奶猫,随便陈宋怎么揉,怎么折,都自觉地顺着他的力气,被叠成各种样子。   陈宋握着他的一只脚踝,将他的一条腿折到胸前,一口含住他的脚趾,下流地吮吸舔弄,咂出啧啧的声响,像一个久渴的人,捧着秦澈这汪水吸个没够。   秦澈没有被这样玩过,他羞耻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糊了一脸。他不敢叫陈宋知道,细弱的手指无力地勾过枕巾,盖住了脸。   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陈宋的注意力,一片黑暗里,他看不清秦澈的脸,但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他不允许他逃。   他将秦澈的两只手叠在一起,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后颈。他用牙齿叼走秦澈面上的枕巾,用温软的舌头舔干净他沾满泪水的眼睫。   他低低地在秦澈耳边呢喃:“你好软啊,秦小公子……”他毫无预兆地狠狠一挺,凶猛地撞了进来,“还特别润……”   秦澈终于再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陈宋轻柔地亲着他的眼睛,身下却没有一点放松,他双臂紧紧禁锢住秦澈,一下比一下凶狠地捅进捅出。   “小公子,小公子,”他咬着他的耳垂,叼着、舔着,“你舒服吗?喜欢吗?”   秦澈觉得自己要被撞碎了,双手却挣脱了他的禁锢,绵绵地挂上了他的脖子,断断续续地哭叫:“好痛啊,阿宋,好痛……”   他白白的手指没有一点力气地搭在陈宋的后颈,一边喊痛一边摸他剃得短短的发茬子。被颠得狠了,软软滑了下来,就呜呜地求他:“要,要抱着……”   “娇气!”陈宋握着他的手再放到自己汗津津的脖子上,下面越弄越深,“那你说,喜欢吗?”   秦澈拱起背,去吃他的嘴:“喜欢,喜欢的。”   于是陈宋的嘴巴就包着他的嘴巴,加快了弄的频率,不一会儿,满屋子弥漫开来一股膻味。 第11章   第二天一早,秦澈醒过来,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他顾不上一身难以启齿的酸痛,跌跌撞撞跑出来,却在餐厅看到了正在吃早餐的陈宋。   陈宋盯着他乱糟糟的毛衣,眉头皱成了川字形:“你跑什么?”   秦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怕陈宋一声不吭走掉了的恐惧是多么可笑。就算昨晚两个人睡了,那也不代表什么,陈宋想走就走。   那,他也是自愿的。   陈宋依然盯着秦澈,目光中带了一点疑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秦澈有些无措地往回走:“没什么,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他偷偷回头看陈宋,惊奇地发现他似乎弯了一下嘴角,那是个不明显的笑意。   当他洗漱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陈宋还没走,依然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秦澈觉得自己走路几乎都要同手同脚了。   陈宋却只是用下巴点点桌上的早餐,示意他吃。   秦澈从来没被陈宋这样优待过,小心翼翼坐下来,却不敢动。他怕吃了这顿饭,陈宋就要把他丢出去了。   陈宋见他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脾气立刻暴躁起来:“吃啊!”   秦澈被他高声一喝,吓得抖了一下,抓起桌子上的小面包,艰难地啃了起来。   陈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当秦澈终于啃完了早餐,陈宋站起来,一边拿外套,一边往外走,“走吧。”   秦澈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随着他的脚步,脑子里叫嚣着一句话:他果然要赶我走了。   到了门口,陈宋将自己的外套丢给秦澈,见他傻愣愣的样子,又不耐烦地给他套上,顺便将他塞到车子里。   “说吧,你之前住哪?”   “啊?”秦澈依然沉浸在被丢出去的心碎里,完全没听懂陈宋的问题。   “我说,”陈宋被秦澈一早上畏畏缩缩的神态激起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你以前住哪里?你是听不懂吗?不是你自己说要回去收拾东西的吗?”   秦澈终于明白原来陈宋不是要将他送走,忽悲忽喜之中,长长的眼睫毛就湿了。   他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陈宋,终于鼓起了以前千分之一的勇气,哽咽着问他:“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陈宋烦躁地抬手搓掉他脸上的眼泪,因为太用力,搓出了一道红印。他发现自己留下秦澈真是个傻逼的主意,他比以前见到秦澈的时候更烦躁,甚至不知道自己烦躁的是什么。   他扭过头去不回答秦澈的话,可是秦澈执拗地望着他,让他都不能好好开车了。   “草!”他恶狠狠地咒骂一句,凶狠地问秦澈,“我赶你走干什么?你现在这个蠢样子能去哪里?你除了你爹以外,还有什么人会收留你?”   秦澈被他凶了,哭得更厉害了,他想到监狱里的爸爸,想到这些日子受得苦和委屈,再也压不住,在这个他明知道不喜欢他的人面前,没有用的嚎啕起来。呜呜啦啦,又难听又难堪,但他此刻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行了,行了。”陈宋用力拉住秦澈,像扯一个布娃娃一样,将他扯到自己怀里,不情不愿地拍拍他的背:“别哭了。你快点说你住哪里,不是要收拾东西吗?你可别指望我会给你买。”   秦澈窝在他的怀里,一直哭到哭累了,才嘟嘟囔囔了一个地址。陈宋也没推他起来,是他自己趴了一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了,默默转到了另一边,把脑袋靠到车窗上。   陈宋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才不发一言启动了车子。 第12章   陈宋送秦澈回出租屋,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这样阴暗狭窄的地方。屋子里又冷又潮,白天也要开灯,不然一点光线都没有。   他站在秦澈身边看他收拾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暖瓶、热得快、水杯,几床破被子、破枕头……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问秦澈:“你拿这些干什么?家里还要用这些吗?”   秦澈抱着一堆破烂,明知道陈宋不高兴了,还是很舍不得地说:“都是拿钱买的呢。”   陈宋觉得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完全没办法想象这句话是从秦澈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只会纸醉金迷的败家子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才会抱着一堆破烂当宝贝。   他看着站在这个乱糟糟的房子里的人,黯淡得像昨天的一张旧报纸,明明他曾经是这个城市里最光鲜亮丽的一堆人之一。那个昂着头对他发号施令的人,脸上又高傲又骄矜的表情,鲜活得仿佛还在昨天,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唯唯诺诺、不敢笑也不敢争了呢?   陈宋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高兴更多一点,还是失望更多一点。他发现以前自己最厌恶的高高在上从秦澈身上消失后,他并不像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快意,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失落。   而手足无措地站在破房子中的秦澈,却像一颗一直放在聚光灯下的珍珠,被移出了展示柜一样,虽然黯淡下来,但也放出了自己本身的光辉。陈宋发现此刻的他,又稚气又软弱。他此时才意识到,秦澈不过二十出头,又被惯坏了,是个小孩子罢了。   陈宋觉得自己的心软了下来。   他对秦澈摆摆手:“这些不要了,你以后还会买得起新的,你现在不都会刷碗了吗?”   秦澈听话的放了下来,但是独独抓起床上的一件衣服,折好抱在胸前。   陈宋想要帮他拿着,秦澈却涨红了脸,不肯给。他觉得这个白色很眼熟,捉着秦澈的脖子翻出来检查,在袖口轻易地翻到了自己的名字。   陈宋所有的衣服都是定制的,都在袖口用暗线绣了他的名字,他看着这件已经旧了的衬衣,觉得秦澈说过的那些,也许真的包含了一两分真心。   他没有对紧张的秦澈说什么,将衬衣塞回他怀里,施施然向外走去。   秦澈原本害怕陈宋看到他偷藏的衬衣,会以为他是个变态,见陈宋没什么反应,偷偷松了口气,紧紧跟在后面,小跑着下了楼。   一路上陈宋都没说话,秦澈也不敢随便开口。直到他们快到家了,秦澈才听到陈宋说:“以后你可以住在这里,不收你租金,但是你要出去工作,交生活费,知道吗?”   秦澈震惊地扭过头,看着陈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宋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陈宋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恼怒地看着他:“不行吗?哪个男人不交工资的?你不应该学学什么是自食其力吗?”   秦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学的。”他一整天不灵光的脑子这时候突然转了起来,他焦急地抓住陈宋的手,像怕他不相信似的,捧到自己的胸口:“真的,我真的有学,虽然赚的不多,但我会努力的!”   陈宋就这样让秦澈捧着手,没有抽回,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两个人都红了耳朵,才讪讪地转过去。   秦澈似乎意犹未尽,这个时候又悄声补了一句:“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   陈宋这个时候,终于觉得,那些横亘在心头的恼怒与羞耻,不甘或愤怒,也许有其他解释。   但这些并不太重要,因为他还有时间、有机会去重新了解自己的心情。   他们在等待被时间放到更正确的位置上。   而这个萧索的深秋已经要过去,埋葬一切错误的冬天,要来了。   ——完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